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四周依然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热闹的气氛。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寻找着。他终于在一家装饰古典高雅、富有浪漫艺术色彩的酒吧里看到露易丝和方丹坐在酒吧里面的一张桌子上。他看到两人对面而坐，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鲜花，蜡烛上的火焰在跳动着。他们并没有看到肖翰。在那一瞬间，肖翰感到了心里的刺痛，也发现他来找露易丝完全是徒劳和自寻烦恼。他突然发现他并不真正了解露易丝，他一直觉得他生活中再也离不开这位迷人可爱的金发女人。他刚才也还有这种感觉，也一直在找她。但现在，他似乎觉得露易丝很陌生，他甚至怀疑露易丝是不是真的爱他。
他离开酒吧，不想让露易丝看到。他想回到旅馆，但脚步却走进对面的一间酒吧。他找了一个靠窗口的位子，他可以从窗口望见对面的酒吧。他要了一杯咖啡，酒吧里有几个乐手在演奏爵士乐，萨克斯风吹奏着一曲低沉、舒缓的爱情曲子，那是一首他很熟悉的，自己也喜欢听的爱情曲子，《Loveforever》（永远的爱情）。他听到这首他曾经为之陶醉的美妙乐曲时，他在想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永远的爱情。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看到露易丝和方丹走出来，他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向露易丝家的方向驶去。他马上也叫住一辆出租车，告诉他露易丝家的地址。
到了那里，他没有从出租车里走出来。他知道这一做法并不恰当，但他就是想看看露易丝会不会邀请方丹进到她的家里。他看到他们两人在门前说了几句话，就在方丹转身要离开时，他看到露易丝向四周、包括这辆出租车的方向看了看。他相信露易丝不会看到他，他接下来看到了他最伤心和难过的情景。露易丝上前拉住方丹，他们一同走进露易丝的家里。肖翰觉得天地一片黑暗，他觉得好像再也无法相信那位叫露易丝·罗兰的金发女人是在真心地爱他。他告诉出租车司机返回旅馆。
他在旅馆外面的电话亭里打电话，这样他可以不必付旅馆额外加的手续费。他的妻子接起电话，“是我，青婷。我下星期二回中国做尽职调查，工作估计要十几天才能做完，随后公司会给我几天假探亲。这一次绝对是真的。我真的很想你和女儿，还有妈妈！”他现在已不想把离婚的事说出来。
“我们也都盼望你回来。我并不期望你给我买什么礼物，以前没有，现在也是。但请你务必给女儿和妈妈买一些礼物，她们会很高兴的。你如果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办，你现在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准备，免得就那么匆忙几天办不完。”
他猜想到他妻子话里的含义。他本来是要说“我准备回去跟你谈一件最难开口的事情，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不如办个手续，把它了结，免得让两个人感情上再受痛苦”，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如果你想要我办什么特别的事，你也可以现在告诉我。”他说着，想证实他的妻子已经猜到他在国外有情人，想回去办离婚。
“我怎么能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呢？你也不告诉我，还是老脾气，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但是最近有松动，我甚至听到有人的妻子和子女也拿到护照，全家干脆都一起回去了。我真羡慕人家。也有人回来就办离婚手续，好的，表表心意，为子女做一些安排；不好的，回来狠狠大吵大闹一通，最后是妻离子散。还有的把妻子接到国外的第一天就谈离婚。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反正我已做好最坏准备。”
“青婷，我的确是有了变化。”
“我已经猜到有些事情发生。你还记得你曾打电话，问我你该在公司的董事长和帮过你的女律师中间怎么选择时，我当时就想，你的事业会有发展的，也许在男女关系上也会有发展。虽然你不想告诉我，但我已经猜到。我不怨你，也不怨别的女人。只要一天还是你的妻子，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有哪个女人比我更痴心痴情地爱你，那你就有权利选择。关键是她是真心爱你吗？在你失意和落难时，她也真心爱你吗？你自己想好，现在不谈也好，电话费要花很多钱。我不把你想得最坏，但朝最坏处打算。你保重吧。如果没有特别的话要说，我要挂电话了。”他妻子说。
“问女儿和妈妈好，多保重！”
“你也是。快去睡觉吧，你那里快到半夜了。晚安，亲爱的。”他妻子说着挂上了电话。
肖翰回到房间，感到一阵惆怅。门铃响起，他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是方丹。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找你。我要请你务必帮我一个忙，我只用几分钟对你做个简短采访。这篇特稿总编昨天就催我了，今天十二点前我必须把稿件传给报社，否则总编不会放过我的。”
（一三五）
